从深圳到平沙,从小农场到大农场
春节前,张大哥应邹子龙邀请,骑着小机车来到农场参加绿手指的面试,想要加入我们和我们一起卖菜。第一次见面时,看到他黝黑的皮肤,粗糙的双手,站在农场里一点也不违和,心想,这是一位由衷热爱阳光与土地的朋友呐,也许会陪伴着绿手指长久地走下去呢。(笑)
下午六点,跟在几个种菜阿姨、阿叔后面排队打卡下班。他们大部分是附近的大虎村的。而我,从深圳举家来平沙四年,也算是“本地人”了。家里有两个孩子,妻子,还有母亲等我回家吃晚饭。我们家有一个小农场也在附近,7亩多地。所以,我和这些阿叔阿姨感觉没什么两样。在绿手指里面,我作为卖菜部(市场部)的一个职员,我和他们只是分工不一样的农者。
感觉很好。为了这种“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“的生活(早上七点半上班),我追求了很久。
早上踏入“绿手指有机农园“的一刻,我内心没有激动。虽然做一个农夫,这是我近两年一半的身份及梦想。经历近年来的曲折,我越来越平静,能接纳自己的平凡。这是一份平凡而踏实的工作。当我跟孩子们说起这份工作时,9岁的儿子和3岁的女儿脸上都是充满了喜悦。儿子说,太棒了!连儿子也理解我的内心,他知道我想做个农夫。上一份工作,我远征外省,常常十多天才家一次。还好没开展太长时间,否则工作的深入,回家的时间就更少了。那次远征的开始前,女儿花了好长时间才说,爸爸,我准备好了… …
今天,我终于真正成为一个农民。
两年前,我们四个家庭合租了近30亩地,尝试有机农业的实践。四个男人各自在外都有工作,四个女人在家带各家的儿女(巧得很,四个家庭分别在两年内都喜抱二胎)。所以说,我们这两年实际上还是体验阶段,真正在农业上的投入不算多。但我们都一致认可有机的概念(坚持不施化肥农药,不用除草剂)。单单为了清理刚刚接手的番石榴地的无数的垃圾,我们就花了一个月时间。靠手一点点去捡,去挖。原来留下的番石榴树,停了化肥农药后,变化很快,“面黄肌瘦”,干脆还死掉了不少。产果量就少得可怜。所以我们才意识到,原来吃到的这些可口的水果是怎么成长的。
去年强台风袭击后,各家园子损失很大。最后只有我们家还继续为农下去,其余各家退的退,或者只保留一小块地。
为了生计,过去两年,我有一半时间在外上班。算是半个农夫吧。
为农很难——有机农业更难。身边几乎没有一个亲友能相信我们能以农为生。经历了两年,我们也总算深刻体验、见识到了各种挑战。比如原来一直依靠传统化肥农药、除草剂的土地,并且产生大量的塑料垃圾也无人去清除,只有不断沉淀在土地中,这样导致土地越来越贫瘠。另外,种的菜长得没有虫子吃的快;还有恶劣天气的袭击(每年几次)… …有机农业如果不规模化,难成气候。但如果规模化,所费的人力物力,资金,又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。更何况,我们完全是外行,没有任何的理论支持与实践经验。
我们都是普通的上班一族,都是男人上班,女人在家。尤其是我们家,谈不上有什么积蓄。特别是我们从深圳搬来平沙的另三个家庭中的男人,都在深圳工作多年,在快消品行业有一定的经验与积累,到了平沙,发觉找一份工作都难(年纪不小,基层销售岗位不要你,中层以上管理岗位太少且需要一定的人脉)。
为了家庭,为了孩子,我们都坚持不离开珠海到外地工作。确实放弃了很多与自己原来行业匹配的机会。在广州或深圳,这样的机会还是不少。而我,来平沙这四年,离开了老本行,老根据地,就像一棵老树移植,存活得相当难。加上还有对原来职业高峰期的不切实际的怀想,因此,有两次还是选择了职业优先去了外地。不过,职业的发光期早就过,加上中断后已经难以为继,每份工作都没做多久。
我们享受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,喜欢这个小镇,很慢的生活。孩子们在偌大的土地上,可以放肆地玩耍,尽情释放。当家的男人们,不单要外出工作,还要在农场忙活;女人们,还要充当各自孩子老师的角色。当然,巾帼不让须眉,女人们不时会展示一下自己的强悍,抡起刀也能砍树。
很怀念我们两年前的日子。四家人都住在农庄里,大家一起学习,一起做饭,吃的菜大部分是自已种的。那时刚刚租了30亩地。大家时常在夜晚,待孩子们都睡着了,围在火堆旁边,你看《全息自然农法》,我看《有机农业》,他看《这辈子总要做一次傻瓜》(日本种有机苹果的木村)、《一根稻草的革命》等等好多农业书籍。时不时分享、讨论。几个并没什么理论、经验、资金的人讨论有机农业,甚至讨论经营教育跟亲子结合的体验民宿,在外人看来,或许甚为可笑… …
回想这些日子,我们真的笑得出来。那是真心的欢笑。大家那时核心的意念还是在家庭与孩子身上。那些日子,这几年在珠海,在平沙的日子,就是我们彻底放下(尤其是几个女人太不容易,在深圳还是光鲜的白领,到了平沙则变成了村妇)、回归家庭的时候。大人们也难得在广阔的土地上舒展体验,虽然身体很累,还有就是社会上的工作的挫折时常打击,但还是充实喜悦的。
2014年我们一起搬来平沙之前,工作的挫折,夫妻危机… …超大城市的压力,孩子的教育成长,令人困扰。
受到在平沙的我妹妹在华德福教育上的启发与触动,我们另三个家庭竟然决定逃离深圳,搬到平沙!然后呢,四个女人就去广州参加华德福师质培训,并物色了一个废弃的农庄,经过三个月的重修(自家的男人们是主力),一间小而微的华德福“学校”就开学了(只有自家孩子)。
2014年,也是绿手指平沙基地的建设起始之年。
后来有机农业的实践,多少跟华德福理念有关。来到平沙,我们都爱上了这里的广阔的农田与大自然。特别是在农庄,有树林也有河流,有很多空地,我们在实践教育的同时,也开始了种植、养殖。越来越喜欢这样的田园生活。后来刚好遇到旁边有一块地要转租,我们就接过来了。有了地,要怎么种,我们才思考,于是才决定做有机。然后去学。
有机农业在我的理解,是一种生态的平衡,简朴的、健康的绿色生活理念,一种对土地对大自然的热爱,对生命的尊重。与华德福教育的某些理念上是相通的。孩子的天性发展,动植物的健康成长,一样需要健康的、自由的、宽裕的土壤与空间、空气。这四年来,我们四家,大人与小孩都在成长、疗愈。过去十多年在水泥森林中,在高节奏、高竞争的城市中,留下了太多的隐患与病根。在深圳刚上幼儿园那几年,孩子老往医院送,来到平沙之后,这些都不存在了。孩子的天性得到发展,各种天赋也得到呵护与自由的发展。
站在没有化肥农药的绿手指,呼吸一口空气都是有益的。在有机农业的实践案例中,也常听说食物的疗养功效。
今天在园子里转了两圈,花了点时间看了看绿手指创办以来的点滴,有了更多感概和认知:只有简单、质朴、真诚,才能真正感受到有机农业的意义与乐趣。真的感谢邹子龙他们的执着坚守,才有了一个属于大家的绿手指,一个呵护社区居民饮食健康的小而美好的地方。
终于实现我的农民梦。我想,我们可以多一些有机的土地,少一些水泥森林及污染;社会可以多需要一些从事农业尤其是有机农业的人,少一些我们这样的业务人员(我做了10多年的职业)。
绿生活,绿手指。
新鲜,有机,绿手指
Fresh,Organic,GreenFingers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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